槟榔摊——台湾烟草文化一瞥

       汽车行驶在去台湾南投县的山间公路上。长途旅行的颠簸，大家都十分疲惫，昏昏欲睡。不经意间，窗外的景物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景物既不是盛开的鲜花，也不是乡间的土楼，而是掩映在花丛中的槟榔摊和那热情奔放的槟榔女。望着那带有浓郁地方文化特色的槟榔摊，我不禁思绪万千。

　　说起来，台湾人对槟榔情有独钟，喜爱的程度不亚于对烟、酒、茶。也许正因为此，遍布全岛的槟榔销售点便应运而生，台湾人亲昵地称之为槟榔摊。台湾人喜欢吃鲜槟榔。这种槟榔是用石灰、中药、藤花心等原料调制而成的。吃的时候先咬掉槟榔头，然后和新鲜的槟榔苞叶一起咀嚼。刚刚入口的时候感觉有点涩，吃完后口里留有阵阵流香，十分宜人。由于咀嚼槟榔后要吐出满嘴黄色渣滓和红红的口水，让人看了有些不雅，而且现代医学也证明常吃槟榔可能会导致癌症，许多青年人开始对槟榔嗤之以鼻。渐渐的，槟榔摊的生意不再以槟榔为主。

　　槟榔摊出售的商品很单调，只有槟榔、卷烟和饮料。槟榔摊的大多数收入都来自出售卷烟，确切地讲槟榔摊也是台湾卷烟的零售点。由于地域文化的差异，台湾各地的槟榔摊也各有特色。台北、高雄等大都市的槟榔摊与普通卷烟、食品零售摊点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而南投、花莲、屏东等地区的槟榔摊却别有特色，简直就是路边一道亮丽的风景。它们一般是装饰华丽的铝合金玻璃亭，与周围热带自然风光相互辉映，显得十分和谐。为了招揽顾客，它们还纷纷打出自己热辣辣的招牌，像“金丝猫”、“兔小姐”、“辣妹”等等。有的槟榔摊旁边还矗立巨大的广告牌，上面写着辣妹外送、订购槟榔200元、订购电话等等。

　　槟榔摊的槟榔女大多是被雇用的，一般都是20多岁的女郎。透过槟榔摊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见亭内花枝招展的槟榔女。她们都装束各异，显得多姿多彩：有的染着长长的黄发，身着艳丽的比基尼泳装；有的身穿白色的绒毛背心和短裙；有的是红色的薄纱衣裤，散发着热烈浪漫的情调……槟榔女的工作时间很长，常常在夜间还可以看见槟榔摊上亮着五彩的霓虹灯，槟榔女在招徕顾客。

　　路边槟榔摊的销售对象主要是汽车司机和游客。这些人为了消除旅途的疲劳，往往停下车买一包烟或一盒槟榔，顺便与槟榔女调侃一番。久而久之，槟榔摊与槟榔女成为了台湾特有的一种文化现象，也成为当地观光旅游的特殊项目。许多外地游客慕名而来。据说前两年，美国自由电视台为此还专门拍摄了一部文化片，颇有看点。

　　不要小看这小小的槟榔摊，它曾经对台湾的烟草经济发生巨大的影响。长期以来，台湾对烟草实行专卖，管理制度十分严格，但是烟草公卖局对槟榔摊却疏于管理。1945年，国民党政府接管了原日本台湾总督府专卖局，继续推行专卖制度。1947年2月27日，当时专卖局的缉私人员在取缔私贩卷烟时，打伤了台北一名林姓槟榔女，从而引发了“二二八”事变，导致了台湾的社会动乱。由于取缔私烟是引发事变的导火索，专卖局就成了罪魁祸首。事变平息之后，台湾国民党政府重新讨论了台湾省实施专卖的范围和组织机构问题，决定改专卖局为公卖局。专卖范围仅限于烟酒两项。在专卖制度上尽量减少各种强制制度，原属专卖局管辖的缉私工作，改由警察局执行。从此，“二二八”事变成为台湾烟草专卖的阴影，在具体执行中，槟榔摊不在专卖管理的范围之内。这样的结果，使槟榔摊渐渐演变成销售走私卷烟和假冒卷烟的重要渠道，以至形成当局无法管理的局面。2000年以后，台湾取消烟酒专卖，槟榔摊的销售变得更为自由了。

　　实际上，槟榔摊可以说是台湾卷烟市场的晴雨表，从这里可以透视出卷烟消费的动向。近年来台湾风行吸食进口混合型卷烟，于是，槟榔摊上摆满了“555”、“七星”、“万宝路”、“骆驼”、“大卫杜夫”、“利是美”等品牌的卷烟，价格一律为50元新台币/包。从现实上看，槟榔摊还有着引领卷烟消费的时尚和潮流的作用。几年前台湾还是烤烟型的市场，走私贩利用槟榔摊大量售卖走私的日本“七星”牌淡味混合型卷烟，逐步改变了人们的吸食习惯，致使台湾烟酒公司的卷烟生产也随之转型。现在无论是台湾烟酒公司还是国外各大烟草公司的经销商，都不会轻易放过槟榔摊上的信息。

　　解读台湾烟草文化，就不能不关注槟榔摊。它不但在烟草经济上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而且在文化上也以其特有的销售方式和经营理念，显露出烟草经济与台湾本土7文化的融合与发展。

　　汽车继续前行，槟榔摊渐渐淡出我的视野，我也收回了思绪，但那富有浓郁地方文化特色的槟榔摊却久久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