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盒红山茶：15年后再聚首

    曾经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看到它的身影，虽然它的味道并不那么令我心动。可岁月的蹉跎，时光的荏苒，在我心中，对它还是念念不忘。之前的28载烟路历程中，它，一款普通的云南品牌的烟草，伴随我的时间却是最长。无论何时，不管何地，抽烟或者不抽烟的我，都会轻轻地想起它。硬盒红山茶，15年后的再聚首。激动？开心？平淡？或者全包括，或者都不是.....

    时间的指针倒回到1995年夏天。高考结束后的短暂轻松，接之而来的是对前程的无限渺茫。在等待成绩揭晓的时光中，没有与同学外出玩耍。整天呆在家里，躺在土炕上。耳畔的收音机中，传来的是单田芳的《白眉大侠》，高潮迭起的评书。同时，嘴里叨着燃烧的香烟，双手按动着掌上游戏机的键盘。村里来闲逛的人，总会对我说：这还不够你忙活的，又听评书，又打游戏，又抽烟，能应付过来啊？经常是长长的一截烟灰掉落在裸露的胸膛上，不得已按动了游戏机的暂停键，起身抖落烟灰，而错失了评书中精彩的讲述。嘴里叨着的烟，还不是早年昆明烟厂的红山茶，而是昆湖，同样出自昆明烟厂的，2元一盒的软包香烟。高考成绩终于出来，虽然有些小失望，但总体上还是平静的。付出多少，回报多少。知道了成绩后，父母是高兴的，村里人是羡慕的。他们并不明白本科与大专的过多差别，他们只知道，大学。在等待大专录取通知书的半个多月之中，我继续宅在家里，重复掌上游戏－听评书－吸烟，三位一体的活动。有一天，外出做小买卖回来的父亲，带回来了一条香烟，村里的小卖铺没有卖的香烟，硬红山茶。当时的价格，应该是4元。在我读中学时，父亲对我抽烟的行为，只是说了一次，让我上大学时再抽。父亲把那条红山茶给我抽，而他依然是抽2元以下的香烟。

    在我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里，辽宁正在发大水。家中园子里，随处可以看到太子河上游冲开的鱼塘中漂来的各种鱼。0.1元一斤，都没有人去买。上了大坝上，一望无际的浑河水，离坝顶近在咫尺，随时就有可能漫过大坝，淹没村庄。虽然镇里已经通知各村百姓撤离，但那些年老的百姓依然不愿离开生活了好几十年的故土。后来，开口掘堤处，没有选择在老家的村子。但庄稼是绝收大部分。

    去高中取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父亲跟我一起前往，尽管我坚持要独自去。因为洪水过后，低洼处的马路都泥泞不堪。坐船，坐公共汽车，步行。在交替使用了这三种出行工具后，到达了高中。一路上，我基本跟父亲没怎么说话。即使是平时，我们俩话语也不多。在回家的路上，准备坐船渡河时，我抽出一根红山茶，递给了父亲。父亲仍然没有接过。他自己从半袖衬衫中掏出半包，有些发皱的黄果树，点燃抽了起来。那年父亲刚到46岁，可因为长年在外做买卖而显得衰老许多。开学前夕，家里举办了升学宴席。毕竟，我是屯子里第二个大学生。第一个，是我大伯家的堂姐，1986年考入西北工业大学。去沈阳报到的前夜，母亲为我准备收拾着行李。父亲坐在八仙桌旁边的椅子上，仍然吸着烟。空气很凝重，心情五味杂陈。自小到大，花了家里不少的钱。晚上9点半多，父亲吸了最后一根烟，把烟头扔在地上，对我说：在学校，注意安全，少抽点烟。1996年放寒假的时候，跟着父亲去辽阳佟二堡皮装城进货。同时，我也要买件皮夹克。货主给了父亲一盒红山茶，父亲又给了我。在沈阳读书的三年间，所抽的香烟，主要是吉庆和红山茶。拿着父亲辛苦挣来的钱，去买四元一盒的香烟。当时，我没有像现在这样考虑的那么多。总算大专毕业，接踵而来的是找工作就业。花了钱，上了班。1999年春节，提着两条红山茶和两瓶白酒，分别送往了给我安排工作的人，以及单位领导的家。钱已经花了，烟酒就是形式。1998年末，我的婚宴。父亲想要在宴席上摆10元的红黄山香烟，而我拒绝。红山茶，就用红山茶。参加工作，主要抽的香烟还是以红山茶居多。直到2000年冬天，它从本县城的烟店完全消失。

    2011年，父亲得了脑血检。好在发现及时，只是腿脚稍有不便，意识行为正常。患病之前的2个月，父亲因为找活干，戒掉抽了近50年的香烟。因为没有养老保险，只能自己找活挣钱。也许得病与戒烟有关，也许是心情低落，着急上火所致。昨天，陪着父亲去县医院做了身体的全面检查。好在一切正常，我心释然。今后，我唯一能做的，也是要做的，就是多去父母家几次。每次去不需要多买少买什么吃喝食物，只要陪他们聊聊天。摆着扑克，听父母唠叨，足矣。他们只要看到我在他们的眼前，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宽慰。

    旧事重提，心里总有些伤感和失落。收拾起沉重的心情，注视着桌子上的红山茶。尽到做子女的孝心，就行了。

    熟悉的包装，熟悉的色彩。记得当初第一次看到这款香烟时，我就被烟盒包装的材质所震惊。这是一种类似木材纹理的画面，立体感很强。翻盖处很坚硬，很结实。这款的出品方，是“公司+厂”的构造。1995年我抽的那款，可能是云烟昆明卷烟厂的字样。

　

    这款是14mg焦油含量。当年是不是焦油含量中，或者高于14mg，我已忘记。但脑际中，始终认为当年也是14mg焦油含量。

　

　

    尘封记忆，轻轻揭起。喔，好熟悉的过滤嘴！与当年一模一样的烟支！

　

    过滤嘴长度为22mm，水松纸长度为7mm。20年前的国烤香烟，把烟名印制在水松纸上的，还很少，绝大部分都是印制在卷纸上。微有些泛黄的烟纸，诉说着岁月的流逝。烟丝的色泽，不再可能是金黄。

　

　

    红山茶，承载着我青春岁月的一款香烟，一个时代的旧梦。

　

    嗅闻着烟纸上微微的酸重气息，感叹着人活一世的艰辛与不易。为人父母不容易，做人子女也不容易。一代留一代....

    轻轻地点燃红山茶，让火苗的亮光，照耀不知坎坷平坦的前路。相对年代久远的香烟，燃烧时所散发出的浓烈醇厚气息，包裹着我的感官，滋润着我的甘涸心灵。现在抽这根红山茶香烟，给我的感受很满足，没有不足可言。醇厚的烟气，良好的满足感。至于香气，只要有厚重烟草，历经岁月积淀，积留下来的糊香气息就够了。而我清楚地记着，20年前抽红山茶时，并未产生现在的，对之优秀的印象。1995年第一次抽红山茶时，就感觉到了这款香烟烟气的不通畅性。不管是在老家村屯小卖铺购买，还是在沈阳的大小烟店购买，每盒中的每根，都存在烟气发滞，燃烧不流畅的弊病。虽然说一根红山茶香烟中，只出现过一次烟气发滞症状，但多少都会影响吸食过程的享受感。除却这个小毛病之外，红山茶香烟，很好。秉承着云南特有的优质烟草，精心细致的生产流程，当年的红山茶香烟，散发出的是一缕缕清香，让吸烟的人口鼻感到舒适的清香。虽然我现在对清香型的香烟，没有多么良好的印象。可在当时高焦年代的香烟中，能够抽到一款散发着清香烟味的香烟，确实让人耳目一新。这也是当年我抽红山茶香烟居多的原因之一。现今我手里夹着的这根红山茶，清香气息早已不再，随之而来的是醇厚的烟草味道。

    手中的红山茶，有如一懵懂少年，经过生活的历练，洗尽铅华，变成一位稳重成熟的男人一样。因为它的保存完好，在吸食过程中，依然保存着年少时的一丝顽皮。但这种适度而享受的满足感，完全弥补着顽皮所带来的烦恼。它没有像存放时间更长的一些老香烟带给肺部的浓烈冲击，而是丝丝柔柔地与肺部缠绵着，拥抱着，亲抚着。它醇厚而朴实的味道，一如当年我的父亲，带给我的无怒而自威。我不惧怕父亲，但很尊重他。父爱一贯是粗犷而奔放，我对我的女儿，也似当年父亲对我一样地宽阔而无涯。　　

    一根又一根地抽着红山茶。呼吸道并没有因为抽的过多而产生不良的反应。醇厚而饱满的烟气，朴实而厚重的味道，都让我对它产生别样的印象。当成熟替代幼稚，当中年替代少年，一切都在改变。不仅是行为，还是态度。人是这样，老香烟何尝不是如此.....

　

　

    写这篇文章有些吃力，基本上是断断续续。并不是因为词穷，而是有些沉重的心情。我企盼父母身体永远健康，心情永远舒畅。但这只是做为儿子的我，一种美好的愿望。一边想着父母及我今后的生活，一边漫无目我的抽着红山茶。直到烟灰缸中堆满了过滤嘴，我也没有想出头绪。唉！还是珍惜眼前，照顾好父母，行好孝道为真，至于今后，谁又能把握得了？

　　再次点燃一根红山茶，细细地品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