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壶上的题诗品味

    水烟壶的烟托历来是工匠们表现技能与灵感的重要部位，不仅手法多样，有镂有雕、有砣有琢，而且图案构思也独具匠心，烟托上所刻画的人物、山水、动物、诗文等等，无不引人入胜。而烟托上的题诗，不仅美化了水烟壶，还给这一普通的烟具上增添了不少文化气息。这也是几百年来文人墨客或附庸风雅的达官贵人们对此爱不释手的重要原因。

    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工匠们通过篆隶草行楷各种字体，或书写心情，或表现一种生活情致。通过烟托上凿刻的一个个或深或浅的文字，将我们引入到一个诗的世界中。

    就先以几把表情达意的诗画纹水烟壶为例。如图一所示的水烟壶，烟托一面刻有杜甫评价诸葛亮的诗句：“功盖三分国，名称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另一面刻着唐代诗人王勃的《江亭夜月送别二首》：“江送巴南水，山横塞北云。津亭秋月夜，谁见泣离群。”一股遗憾、悲伤的情绪萦绕其中，让人不禁回忆以往，久久不能释怀。

    题诗水烟壶，大多都是诗画结合，通过烟托另一面的画面来诠释诗句的内涵。诗画相结合，以诗为主，以画为辅。例如图二所示的水烟壶，其烟托上刻有诗文“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易舟（通‘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这种将多首诗结合起来的形式在水烟壶的题诗中很常见，此壶诗文是将李白的《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与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相结合。两首均是送别诗，看到此壶，仿佛就能感受到一份友人间离别的不舍之情。烟托另一面上绘有两人在群山之中策马徐行的画面，似乎两人总还有说不完的话语，更加加深了依依不舍的情绪，应和了此壶的诗境。

    除了抒发情怀，水烟壶烟托上的不少题诗也是一种生活向往的写照。例如图三所示的水烟壶，烟托上刻有《陋室铭》中的一段：“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这种与三五友人吟啸山林的生活大概是绝大多数文人所向往的，而将其题写在烟托上，就更能将人的思绪引到那千里外的桃花源中。烟托另一面刻有一副室内博古图，画面中有大小两个花开正茂的花盆，还有书箧和香炉，一股淡雅的书香气息萦绕其中。通过这幅画面，更加体现出一种闲散恬淡的生活心态，也是一种淡泊名利、独善其身的表现。

    又如图四所示的水烟壶，烟托一面刻有“不可居无竹，无竹令人俗，昔日有七贤，林中共托足。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的诗句。这一把小巧的水烟壶，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诗句，让人不得不佩服工匠的刻功之高超。这拼合而成的诗句看似杂糅，实则表现出一种超脱世外、洁身自好的情致。其中王维的《山居秋暝》这首诗，经常在水烟壶上可以见到，足见人们对此诗的喜爱之深。因为这首诗不仅意境悠远，而且动静结合，再加上王维此人世外散仙的形象，更加令后世文人向往不已。烟托另一面绘有松下两童子垂钓的场景，一老翁在其身后拄杖观看，正应和了诗句那种悠然的情致。清末民国时期，国家动荡，生活难以安宁。而这把水烟壶上的诗句，正是当时人们对安定、平静生活极度渴望的表现。

    可以说，烟托上的题诗，不仅增添了水烟壶的情趣，也提升了水烟壶的品味。由此可见，集实用与欣赏于一身的水烟壶不光是一件日常生活中的烟具，更是一件闲暇时不可多得的把玩之物。想想看，当你品着水烟的独特味道，欣赏着烟托上五味杂糅的诗句的时候，估计都要让神仙羡煞不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