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临终托人送火花
1956年3月,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先生回扬州省亲,并在工人文化宫影剧院内演出。当时,文化宫围墙外都围满了人,人们带着板凳、藤椅、行军床,吃饭家里送,夜以继日地排队买戏票。季之光也排在长龙似的队伍中。
季之光一家都是戏迷,他的母亲白天排,他下了班就替换着夜里排。排了两天两夜,终于买到了限额的两张戏票。
坐在剧场第一排的最边上,季之光不免有些激动他终于要见到心仪已久的梅兰芳了。一般旦角小锣敲个七八下就出来了,可轮到梅兰芳出场时,锣打了20多下,梅先生才从台边慢慢露出一只脚。
在剧场雷鸣般的掌声中,梅兰芳侧身轻移到台中,忽然一个掉脸,观众想这下子可以看到梅先生的面目了,他却一抛水袖,把粉面掩了起来。季之光着急地说:“你越是想看,他越不给你看到。”再看他慢慢移开水袖,渐渐地露出眉头、眼睛,直到鼻子、红唇,一个华彩的亮相,观众齐声叫好! 演出结束后,梅兰芳向热情的观众谢幕十几次,观众席像煮沸了的开水,有的鼓掌,有的跺脚。
季之光心潮澎湃,想拜访这位久仰的艺术大师。他在一位朋友的引荐之下,慌慌忙忙被领到后台,“这个小伙子很爱戏剧,很崇拜您。”当时,季之光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见到您三生有幸!看了您的演出激动人心,就想看看您的真模样。”没想到一点架子没有的梅先生居然答应第二天在住地见他一面,这把季之光乐坏了!
第二天,季之光如约来到梅兰芳下榻的宾馆。先由梅先生的秘书许姬传接待他,一会梅先生走出来了,很客气地招呼季之光“请吃糖”。季之光把自己带来的火花给梅先生看,又赠送了几套给他。在交谈中得知,梅先生也是个火花迷呢!每次出访或到各地演出,常要带一批火花精品回来,日积月累已有3000多枚。梅先生高兴地欣赏着季之光的火花,还特地向他介绍,自己有一枚喜剧大师卓别林亲自设计、亲自绘制、亲自赠送给他的“地球、炸弹、希特勒”的火花,颇为奇特。梅先生见季之光对这枚火花很是神往,便亲切地拍拍他的肩,笑着说:“今后如有机会,我一定让你大饱眼福。”最后,梅先生送给季之光一张照片,季之光请梅先生题词赐字,梅先生当即铺纸挥毫,为他题写了“努力学习,为建设社会主义而奋斗!”
季之光没想到,这是他与梅先生的唯一一次见面。1961年8月9日,梅兰芳先生在北京病逝。两年后的一天,文化部艺术局局长马彦祥来扬检查工作,特地送来了那枚火花。火花背面还有卓别林和梅兰芳两位中外戏剧大师的亲笔签名。马彦祥告诉季之光:“梅先生病危时,特别嘱咐我,今后如有机会到扬州去,务必要将这枚火花带给季之光,我今天就是代表梅先生来了其遗愿的!”
抚摸着那枚珍贵的火花,季之光流出了眼泪,从这枚火花当中,他感受到梅先生守信的人格魅力。可惜的是,这枚火花在文革中被劫去,从此石沉大海,成了一个永远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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